让用户自主讲故事的互动新闻
——从尼基·厄舍《互动新闻:黑客、数据与代码》一书谈起
■陈昌凤 胡曙光
【本文提要】科技带来了作为主体的人协调“人–社会–自然系统”而构建的新型关系。技术与人类相共生是促进媒介发展的内在逻辑主线,而互联网技术带来了卡斯特所论及的“崭新互动”。互联网带来的互动性,是特定情境中多元互动的存在关系,是一种媒介化环境中人作为不同传播角色而存在的相互关系。互动新闻的生产特别重视“新闻的想象力”,并且通过编程设计等新技术手段,将那些复杂关系中的各种要素及其之间的相关性呈现出来。互动新闻的核心是为用户提供多元互动、多样探索的充分条件和路径,从而可以让用户进行沉浸式探索、自己讲故事、自主思考并得出结论,这实际上具备了“平台媒体”的形态。特定的媒介技术有其显著特性,然而用户至上的技术追求与以人为本的技术哲学之间,还存在诸多亟待解决的矛盾。
【关键词】互动新闻 新闻编程 智能伦理 媒体融合
【中图分类号】G210
一
对积蓄不多的美国年轻夫妇想在华盛顿特区定居,如果购买这里的房屋,其均价接近50万美元,但如果租住附近有地铁、购物商城和娱乐设施的一套两居室公寓,则每个月的租金大约需要3000美元……买房还是租房划算呢?谁能帮助他们做出决策?
互动新闻产品可以帮到他们。尼基·厄舍(Nikki Usher)夫妇在《纽约时报》的互动新闻产品“租/买计算器”(Rent vs. Buy calculator)上输入了一些个人数据,这些数据包括月租金、潜在的房子首付、房屋成本,以及物业税和抵押贷款利率等信息。通过时报计算器呈现的结果,这对夫妇最后得出结论:如果他们计划在华盛顿特区长期居住,那么买房要比租房的性价比更高。
在这款互动新闻产品中,《纽约时报》的记者研究了与租购房有关的所有关键因素,不仅计入了有关住房抵押贷款和租金的经济影响,还考虑了如何将这些因素与个体情况联系起来,然后使用编程语言,最终呈现出视觉上吸引人的、便于使用的、具有个性化结果的展示方式。这一场景,也是尼基·厄舍的新著《互动新闻》第一章开头所提及的例子。
尼基·厄舍是美国乔治·华盛顿大学媒体与公共事务学院副教授,曾出版《在纽约时报做新闻》(Making News at The New York Times)、《互动新闻:黑客、数据与代码》(Interactive Journalism: HackersData and Code)等著作。①她的研究兴趣十分广泛,对未来新闻业、社交媒体、新闻与新媒体、新闻编辑室与数字变革、公民新闻、新闻的新商业模式,以及田野与人类学研究均有涉猎。使用这款“租房还是买房更好”(Is it Better to Rent or Buy)的互动新闻产品的经历让她意识到,一种新的新闻类型正在改变人们的生活和社会。作为此前一直研究数字时代新闻业变革的学者,尼基·厄舍的思考显然没有局限于新闻业务层面,受过良好学术训练的她,写出了“介于学者和记者之间的跨类文本(cross-species text)”——采用多点民族志方法写就的《互动新闻》这本书,从学理性、实践性层面对互动新闻作了多方位的探讨,非常好地体现了新技术时代新闻学研究与时俱进的精神。作为对新型新闻形态的一个崭新诠释,从“互动新闻”这个话题切入,也让我们得以探讨新技术重塑的新闻业及其所带来的新闻观念变革等问题。
互动性:科技缔造人与信息的关系
技术的发展带来了新型的科技伦理——作为主体的人协调“人–社会–自然系统”而构建的新型关系,而这种新型关系,实际上是在改变科技与人、社会、自然的关联方式。在新闻传播领域,它改变的是新型信息与用户的关系,并且改变着人与人、人与社会乃至人与自然的关系,也改变着人们的生活,这是新科技对新闻传播产生的深层次影响。由此可以说,新闻媒介发展的“历史的节点”,往往有其内在推动的逻辑主线——技术与人类共生共长。②互联网技术带来了一种卡斯特所论及的“崭新互动”,它首度将书写、口语和视听模态等人类沟通方式整合到一个系统里,经过人脑两端,也就是机械和社会脉络之间的崭新互动,人类心灵的不同向度重新连接。③
与网络技术紧密相关的互动性(interactivity),至今仍是一个说法莫衷一是的术语。它是一种人际间的关系?一种人机间的关系?抑或是一种人与信息的关系?在前人的研究中,存在上述不同观点。在互联网传播领域,互动性是特定情境中多元互动的存在关系,即是一种媒介化环境中人作为不同传播角色而存在的相互关系,是人的参与及其体现的多层控制关系,本质上是一种多方互动的权力关系。通过互动,技术赋予了多方参与者进行控制的机会与能力,从而获得了新的影响力。在2018年4月揭晓的第102届普利策奖中,获得解释性报道奖的作品《墙:不为人知的故事,意想不到的后果》(The Wall: Unknown StoriesUnintended Consequences)(以下简称《墙》)的页面上,用户就可以选择和做出自己的路径决策,而这正是互动新闻的迷人之处:在某种程度上,用户可以选择自己的内容;内容需要用户按其选择的路径进行多层面的探究;用户能够自己讲述相关的故事。
什么是互动新闻?厄舍在《互动新闻》一书中将其定义为“一种通过代码来实现故事叙事的视觉化呈现,通过多层的、触觉的用户控制,以便实现获取新闻和信息的目标”。也就是说,这是一种通过软件创建的新闻类型。它的技术基础,仍然是web2.0带来的个人化、互动化、分享式。互动新闻通过代码助力的多媒体来展示故事,以可视化的方式引导用户去点击参与、探寻体验,用户从丰富的信息元素——可视性的故事、地图、动画图形、评论与注释中,获得沉浸式和响应式的信息体验,并且获得更丰富的信息和更敏锐的洞察力,从而更好地帮助他们理解世界。这种跨类文本的呈现,较过去有了更大的意义表达空间。由于互动新闻的交融性、开放性,因此赋予了信息更复杂多元的意义。在这技术机制的帮助下,人们从互动新闻这类新的新闻形式中,可以更好地理解报道中所讨论的社会现象。
这些新方式展示和呈现的数据的解释力,超越了传统的图形、故事文本的静态信息展示。因此,正如厄舍所言:互动新闻记者改变了新闻工作的输出模式,为人们获取信息提供了一个新机会。《互动新闻》一书从全球14个不同的新闻编辑室搜集到的经验数据表明,新类型的记者——他们使用代码进行工作,使用计算手段来处理数据,他们远离文本叙事的日常建构,用一种新型的结构来帮助用户更好地理解社会——也帮助新闻业向更宽广的领域扩张,从而给新闻业的未来注入新的希望。
正如厄舍所言,《互动新闻》是一部关于传统新闻业尝试如何回应其所面对的变化和挑战的研究,它对于学者和从业者深入理解当今新闻业的境况,有重要的学术意义。尽管厄舍已经在数字时代的新闻生产研究领域有了重要推进,但是在其研究中尚有不少方面是含糊不清的。比如厄舍称“互动新闻是一个包罗万象的术语,它既包括在该领域工作的人,也包括做这项工作的实践,以及由此产生的工作产品”。另外,她又将互动新闻视为一个子专业,认为它与摄影、制图、视频、博客、编稿、排版、设计、在线独家内容等相并列,但又认为早期的互动新闻就是多媒体新闻,是“多模式”的新闻——通过视觉、故事、文本、音频、视频和照片呈现出来的新闻。大概因为她对新闻实践的谙熟,以及实践领域的莫衷一是,影响到了其学术逻辑的清晰性。
互动新闻的想象力:让用户自主讲故事
互动新闻生产中最重要的,其实不是编程等技术层面的技能,而是一种重要的“新闻的想象力”。国际著名学者斯蒂芬·里斯(Stephen D. Reese)曾经有过相关论述:“应当把新闻学想象力应用于教学、科研及知识生产等新闻学教育与实践的各个层面。数字时代的新闻从业者,需要将媒体技能训练与想象力和个人创造力紧密融合在一起,创造性地将新闻工作者从信息加工者改造成具有深层次社会关怀的知识工作者。” ④互动新闻要通过编程设计等新技术手段,将那些复杂关系中的各种要素及其之间的相关性呈现出来。如同上述《纽约时报》的互动产品“租房还是买房更好”那样,设计者已经尽可能多方位地考虑了各种变量,设计出了契合用户需求的选项,由用户自己去控制,允许用户对内容进行多层面的探究,且没有预先确定路径。也就是说,互动新闻给了用户尽可能多的自主性,让用户能够自己讲故事。互动新闻的核心是用户,重视的是可触控的体验、用户导向的内容和形态,是可以让用户直接对故事发展路径进行选择,去获取他们感兴趣的内容。
互动新闻已经进入了欧美主流新闻领域。前述2018年普利策新闻奖的获奖作品《墙》(出自《亚利桑那共和报》与今日美国网)就是典型的互动新闻。美国总统特朗普要在美国和墨西哥的边境修建一堵墙,许多人关注的是:它真的能建成吗?需要多少成本?最终效果预计如何?为回答这些问题,30多位记者编辑组成的团队竭尽所能挖掘出相关数据,利用文本、视频、纪录片、播客、在线数字地图和沉浸式虚拟现实(VR)等多种形式,来呈现他们找到的答案,展示2000英里美墨边境的全貌。特别是,新闻团队利用互动技术为用户提供了6种探索美国–墨西哥边境墙的方式——交互式地图、纪录片、航拍视频、边境视频故事、创作者访谈以及虚拟现实,公众可以沉浸于几千公里的边境境况,通过声音与图像探索边境的真实面目。普利策奖评委会认为,这是“生动而及时的报道,将文本、视频、播客和虚拟现实融合起来,从多个角度审视了实现特朗普总统所承诺的在美墨边界修建隔离墙的困难以及难以预料的后果”。
互动新闻的核心是提供充分的条件和路径,让用户自己探索、自己讲故事、自己思考并得出结论。作品《墙》的采编团队并没有向用户告知他们的观点,他们只是尽可能详尽全面地挖掘数据并呈现给用户,内容涉及政治、人性、毒品、濒危物种、牧场主的工作与生活、海关关税、安全、宗教以及部落分裂等多个方面,让用户自己寻找故事、进行思考:边境墙真的能够建成吗?边境墙有用吗?报道最核心的部分以数字地图的方式,呈现出美墨边境上现有的全部边界围栏。今日美国网提供的航拍视频,以虚拟现实模式展开;交互式地图则利用美国国土安全部的数据,结合直升机航拍边界墙时飞行轨迹的GPS数据绘制而成;用不同的颜色分别代表阻拦汽车、阻拦行人,以及具有其他功能的围墙,并设有黄色的按钮代表该点有航拍视频可以播放,绿色的按钮代表该点有360°全景视频可以播放,红色的按钮代表该点有边境视频故事可以打开;在作品的文末还附了民意调查:你认为美国已经有了围栏还需要一堵边界墙吗?(Do you believe the U.S. needs a border wall beyond what is already fenced?)作为一个典型的互动新闻作品,《墙》在展开的过程中需要用户调动起视觉、听觉、触觉等各种感官和神经,并且可以选择自己感兴趣或相关的内容去探索。
早在2013年,《纽约时报》的数字化专题报道、融合形态的作品《雪崩》(Snow Fall:The Avalanche at Tunnel Creek)就获得了普利策新闻奖,这件带有互动新闻典型特征的作品,已经提供了多媒体交互的体验模式,当时被誉为代表了未来新闻报道的发展方向。如果比较一下《墙》和《雪崩》这两件相隔五年的新媒体作品,我们会发现,《雪崩》的交互性形态提供的是相对较为单路径的用户体验,而伴随着新技术的发展,《墙》的沉浸式、互动性已经突破了单一的交互性呈现,具备了多元互动、用户多路径探索的可能,也具备了更加智能、人机互动的特征。
传播的历史与未来的发展趋势,可以明确:媒体未来将会更加突出“人”的主体性,未来传播的趋势是更加匹配用户的兴趣爱好和个性需求,硬件层面的换代升级创新,将会被软件层面的产品设计创新所替代。软件领域的创新不仅包括类似图像处理、机器学习、数据挖掘等技术本身,也包括用户体验等技术的应用方面。在未来的传播形态中,作为基础设施的技术必须和个性化、分众化的不同用户群体相结合,而不同群体的用户又通过不同类型的场景组合予以建构,最终形成基于“平台媒体”的传播形态。⑤以人为本是传播创新的发展方向,互动新闻正契合了这种趋势,并且正在创新传播形态。
对沉浸式形态、用户导向的反思
新闻形态不只是一种呈现新闻的方式,它也在重构一种“人–信息/技术–社会”的关系。当媒介生态学者在界定其研究范畴时,他们认为人的认知工具——感官和中枢神经、用于探索的技术、使用的条件等等,帮助构建和重构了我们已知的世界,从而重构人类栖居的现实。⑥
新闻形态不只是反映事实,而且在重构事实。过去文字传播给人们的通常是看不见、听不到、触摸不到的信息,如今视觉、听觉、沉浸式等多类文本的信息,则让人可看、可听、可感。过去被视为激进的思想,如今却在变为现实:人们通过感知、表征和传播媒介,所遭遇的现实不是外在纯粹的现实,而是经过中介化的现实。那么,传播媒介呈现给我们的“现实”,到底与现实本身是什么样的关系呢?当互动新闻这类极具个性化、沉浸式非常强的信息形态大行其道时,如何能够通过传播媒介所呈现的信息,来构建人们共同的现实及其认知,从而构建人类的共同体呢?
特定的媒体技术都有其显著特性,它也被认为是理解文化模式和社会关系的最有效的方式。特定媒体技术的物质属性,是理解人类感知和文化形成的必要条件。⑦就此而言,媒体技术的变革,也在不断改变人类的感知和文化的形成,由此导致曾经的认知和文化出现更多的不确定性。那么,这些不确定性将会对人类产生怎样的影响呢?随着虚拟现实、增强现实技术的广泛运用,⑧比如互动新闻的沉浸式感知,通过拟态化“置身于”新闻现场、“亲历”新闻事件,看似省略了传统新闻生产的“把关”环节,但是它真的是“去中介化”了吗?真的能更客观、更接近事实本身了吗?拟态化与现实之间存在的差异,将如何让用户感知得到呢?这些都是类似于互动新闻这类新形态新闻的出现,带给我们不得不思考的问题。
技术面临的最大挑战,归根到底是人的问题,是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的关系的问题,这也是技术伦理、技术价值观的核心。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而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⑨人的本性需求,是发生相互的关系,以及与社会建立关系。因此,新技术所呈现的新的技术形态,最终还是为了满足人类建立关系。在大数据、智能化、移动化等新科技浪潮席卷而来的今天,信息创新的驱动力,无一例外都是满足用户的需求。信息生产者、传播者都追求信息与用户特征和环境特征的精准匹配,从而通过尽可能多的流量(用户使用率)达到获取最大利益的目标。因此,通过高新技术追求用户至上,仍然是信息生产者、传播者奉行的原则。但是,用户至上的技术追求与以人为本的技术哲学,两者并不是同一的——前者是追求最大利益,后者是追求最多的善、关怀和尊重。
追求用户至上已经带来了诸多的问题。比如,与互动新闻一样新诞生的算法新闻,就是通过将智能算法运用于信息分发展开的。它以用户的特征(包括需求、兴趣、环境因素)等为导向,进行个人化分发。但是随着互联网从内容网升级到关系网,以及智能学习应用的不断深入,算法已经不只是参与信息分发、推荐,它还参与到信息的创作、审核、互动等一系列过程中。当算法自动算出热点信息的内容、标签、主题词、表述结构后,它可以指导创作者如何制作出能成为热点的信息,并由此催生了在英美媒体兴起的制作和应用数据分析工具的热潮,以变革信息生产模式、驱动记者与用户的新型互动融合。一言以蔽之,结果都是用户说了算。这就对新闻专业工作者和各类信息的创作带来了很大影响。信息生产者的价值判断,是否因此而趋向迎合用户?内容品质会不会因此而下降?⑩就互动新闻而言,由于在多方控制的情境下,用户也可以指令计算机去做他们希望的事情,比如用户可以操控、甚至可以使故事的结构发生改变,用户可以探索,用户可以自己负责管理……这些步骤,目前限定在制作团队设置的范围,但是如果技术进一步拓展到可以自主学习、深度挖掘,那么会不会出现制作团队也无法控制的局面呢?厄舍在《互动新闻》一书中也论及,互动新闻的核心,已经从叙事转向了为用户创建探索路径,由此互动新闻工作者显然需要具备一种与传统新闻工作者不同的工作伦理,那么,这些伦理是什么呢?上述这些现在已有或未来将有的问题,都值得我们进一步探索。■
①Nikki UsherInteractive Journalism: HackersData, and Code. University of Illinois Press2016.该书已经由华东政法大学传播学院副教授、复旦大学信息与传播研究中心研究员郭恩强翻译成中文,中译本即将由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出版。
②徐来、黄煜:《“新闻是什么”——人工智能时代的新闻模式演变与新闻学教育之思》,《全球传媒学刊》2017年第4期
③曼纽尔·卡斯特:《网络社会的崛起》第406页,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1年版
④Stephen D.Reese:《培养数字时代的新闻记者:新闻学的想象力》,《全球传媒学刊》2017年第4期
⑤陈昌凤、虞鑫:《从“互联网”到“人联网”:智能传播的价值偏向与思考》,《人民论坛》(学术前沿)2017年第12期;《新华文摘》2018年第8期
⑥Christine Nystrom (2006).“Symbols, Thought and ‘Reality’:The Contributions of Benjamin Lee Whorf and Susanne K. Langer to Media Ecology.” In Casey Man Kong Lumed.Perspectives on CultureTechnology and Communication: The Media Ecology Tradition (pp. 275-302). Creskill, NJ: Hampton Press.
⑦Clifford G. Christians(2014).“The Philosophy of Technology and Communication Systems.”In R. S. Fortner & P. M. Facklereds.The Handbook of Media and Communication Theory, vol.II (pp. 513-534).MaldenMA: Wiley Blackwell.
⑧刘滢:《新技术驱动下的社会化媒体新闻生产趋势》,《全球传媒学刊》2017年第4期
⑨《德意志意识形态》,《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
⑩陈昌凤、石泽:《技术与价值的理性交往:人工智能时代信息传播》,《新闻战线》2017年第8期
陈昌凤系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常务副院长,中国新闻史学会会长;胡曙光系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博士生。本文是清华大学自主科研项目“智能时代的媒介价值观引领研究”的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