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约翰·帕夫利克 （John V.Pavlik） 　张建中　李雪晴/译
　　【本文提要】 新闻业与媒体处于混乱的变革之中，在全球范围内，这种情况至少部分是由技术与经济的不确定性造成的。本文的主旨是，在数字时代，新闻媒体能够成功的关键是创新。为了长久的发展，新闻媒体的创新应该遵循以下四项原则：决策基于资讯或研究，捍卫言论自由，致力于寻求真相与报道的准确性，以及遵从伦理道德。现有的证据显示，早期新闻媒体领导者的创新，如果坚持了本文提出的四项原则，不管是在拓展受众，还是在创造数字收入方面都正在取得一定的成功。
　　【关键词】 数字新闻媒体　收入模式　创新 移动媒体　新闻业
　　【中图分类号】 G211
　　作者约翰?帕夫利克为著名传播学者，现任美国西北大学卡塔尔分校研究院副院长，曾任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新闻学院新媒体中心主任、美国新泽西州立大学新闻资源研究院主任、教授。本文的英文版发表于《数字记者》（Digital Journalism）2013年第1期。经作者授权翻译刊登，特此向作者致谢！
　　
　　在过去的十多年中，报纸的销量一直在下滑。在美国， 2011年有151家媒体关门，这一数字超过了美国日报出版总数的10%。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不管是美国，还是全球范围内其他国家的新闻媒体，都必须在媒体的发展模式方面进行创新。
　　
创新是媒体发展的关键
　　如果要为21世纪的新闻业创造一个实际可行的收入模式，这个可行性的关键就是创新，这也是本文讨论的主题。
　　在商业领域的研究文献中，创新指的是“一个创意或发明转变成人们愿意为此付费的商品或服务过程，有时创新也指这一过程所带来的结果。要称之为一种创新，一个创意必须具有低成本可复制性，并且也必须能够满足某种特定的需求”。 ①
　　创新在新闻业中的定义是：在媒介实践和媒介形态上引入新路径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要维持对新闻质量的承诺和更高的伦理标准。创新的主要驱动因素是科技进步和经济变革。②新闻媒体无论其内容由专业新闻从业者生产，还是公民记者生产，它的创新都至少需要这四方面的维度：（1）制作、传播、报道高质量的新闻内容；（2）吸引公众参与新闻互动；（3）利用新方法优化报道以适应网络时代；（4）为数字化、网络化、移动化的媒体环境开发新的组织管理策略。
　　对于新闻媒体长期的可持续发展而言，这种创新活动应该遵循四项原则。在这四项原则中，首先就是创新决策要基于资讯和研究，第二是捍卫言论自由，第三是致力于追寻真相以及报道的准确性，最后一个，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原则即伦理道德。
　　无论是美国或其他国家，都迫切需要媒体创新发展，这其中至少有三方面的原因：首先，新闻业的经济基础越来越不稳定，而且媒体之间的竞争也越来越激烈，在全球范围内，对于数字媒体市场中新的进入者而言，这种情况尤为明显。许多媒体企业几乎不盈利，有的已经破产，有的需要政府补贴资金，或其他组织为之提供运营资金，有的只能寻求其他方式的经济援助。
　　其次，技术变革为更加广阔的变革创造了一个更为开放的环境，同时也降低了进入媒体市场的门槛。不管现有这些媒体组织是盈利的还是非盈利的，或者是政府支持的，媒体市场中新的进入者会不断挑战它们长期拥有的地位。2012年，皮尤“杰出新闻计划项目”研究报告指出，“现在，控制新闻业未来的是谷歌、亚马逊、脸谱网和苹果公司等技术中介机构”。 ③
　　“通过成为我们数字生活中‘所有事物’的制造者，这些公司和为数不多的其他技术巨头开始快速巩固它们的权力地位。”此外，该报告还指出：“新闻产业与技术产业之间的鸿沟正在逐渐扩大”。
　　第三，技术变革的速度一直在加快，这导致了媒体有更多的机会来适应这些技术。在21世纪，信息技术领域的发展并没有减弱，而且信息技术一直持续发展，并且长盛不衰，与此同时，移动技术也在以更快的速度发展。在2012年，信息存储技术在发展过程中整合了不断发展的纳米技术，这预示着制作原子级的磁存储器（atomic-level magnetic memory）在近期内会实现。触感技术、可佩戴式技术、3D演示技术同样也以很快的速度发展。
　　我们从新闻、音乐、电影以及全球其他媒介产业得到的一个教训是，传统媒体企业对新技术反应迟钝，这些教训表明缺乏创新很可能会侵蚀现有媒体产业的活力。像谷歌、脸谱、苹果和雅虎等数字媒体公司，已经在全球市场中变成了价值数十亿的主导型企业，大多数的广告费、订购费和其他数字收入都被这些公司获取，而这些收入领域本来是传统媒体可以开发的。许多情况表明，社会化网络媒体已经成为数字媒体市场的主要组成部分。但是，传统媒体非常缓慢地将这些新技术整合到它们的商业实践中，它们没有将这些新技术转变为实实在在的收入，也没有有效地利用新技术来吸引公民参与新闻报道，更没有彻底改造报道方式。
　　不过，已有的研究表明，采纳创新会让现有的新闻媒体组织处于一种困境，这是因为现有媒体组织在新技术方面的投资成本会高于新的市场进入者。 ④同时，采用新技术失败可能会导致现有媒体组织崩溃，与效率更高的数字化组织相比，现有公司采用新技术的风险在于，它们可能会失去自己的市场优势。罗杰斯和其他学者的研究表明， “与后期的技术采纳者相比，早期的技术采纳者获益更少。” ⑤因此，许多新闻组织的领导者不愿意第一个去创新，他们常常更愿意让其他人最先去尝试。
　　
创新在媒体中的应用可能
　　在商业研究文献中，相当多的研究仔细考察了媒体组织的创新。⑥ 纽约城市大学计算新闻学（computational journalism）专家Nicholas Diakopolous也进行了相关研究。Diakopolous认为，新闻业中的创新应考虑三方面的因素，即“（1）需要什么样的创新，或需要解决什么样的问题，新的尝试要能满足使用者的需要，或在新闻生产过程中提高效率；（2）在技术上，创新是否是可行的，并且怎么让它来为新闻工作服务；（3）解决方案是否符合目标受众的价值，它是否有可能被接受。” ⑦
　　创新是一套综合系统，它存在于新闻业的方方面面，大致可以分为内容、方法和管理三个维度，但又彼此交织，下文将详述它在媒体中的各种应用可能。首先，移动网络技术在公众之间的扩散，给新闻媒体带来了极大的创新机会，让它们能够创造出全新的新闻内容形式。其中一个就是利用当地人拍摄的影像和视频来搭建报道平台。这些基于本地的新闻报道形式很有发展前景，因为它们既建立在传统新闻学地理接近性的基础之上，同时也利用了越来越吸引公众的移动技术。
　　社交媒体的发展，以及公众通过社交媒体参与新闻报道更强化了这一发展趋势。尤其在危机时刻会感到迫切需要这类新媒体技术。2012年的10月末到11月初，当飓风“桑迪”袭击美国东海岸（和加拿大）时，公民传播新闻信息的作用表现得尤为明显。一些富有创新性的新闻媒体希望公众作为公民记者，利用手机和社交媒体来帮助他们报道此次风暴。比如，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新闻频道（CBS News）就邀请在该地区的受众，利用Twitter告知他们任何一家还在运营的加油站信息，因为在风暴席卷新泽西州几天后，不仅数以百万计的居民遭遇断电，加油站也遭遇了断电，使人们无法为汽车加油。通过这个方式发布信息后，在这些仍然能够提供汽油的加油站门口，排队加油的车绵延长达一英里。
　　不过，媒体有必要去证实公民提供信息的真实性，这样才能保证所报道内容的准确性。在飓风“桑迪”登陆期间，社交媒体中充斥着许多虚假的报道（比如，在Twitter中出现的飓风“桑迪”的假照片）。将真实的信息从虚假信息中筛选出来可能是一个富有挑战性的工作，尤其是在时间紧迫的时候。创建于巴黎的Citizenside.com网站就是这样一个创新实践，它利用全球范围内的新闻媒体，通过高效的数字工具来查证信息的真实性。该网站已经开发出高效的数字技术，这项技术主要是根据嵌入照片中的地区信息，来判断公民记者所处的地理位置。像这类信息查证工作能够帮助高质量新闻组织保证他们公开报道的准确性。
　　此外，在“桑迪”飓风灾难中，社交媒体与移动设备的整合使用是公民获取新闻信息的唯一方式。正如《纽约时报》在报道中指出的，在风暴过后，许多政治领导人使用Twitter和脸谱网向公众传递信息，因为当时许多家庭断电，不能通过电视来收看新闻，甚至也不能拿到一份报纸。许多公民在受灾后仅限于使用手机，并将其作为他们唯一的信息渠道，当然，他们需要到一些仍然有电的地方，来给他们的移动设备充电，比如公共图书馆、中央车站，或银行自动提款机。
　　移动设备和社交媒体之间的不断融合，为媒体组织提供了增加收入的机会。通过创新战略，新闻媒体的领导者有很好的机会，将这三种因素整合起来。这三种因素分别是：（1）高质量新闻传统；（2）公民对移动技术的快速采纳与使用，尤其是在年青人和城市社区当中；（3）在新闻消费过程中，公民对社交媒体和移动媒体的融合使用，普通公民还可能作为一个公民记者参与新闻报道。通过整合这三种因素，新闻媒体的管理层能够创造出一种崭新的商业模式或收入模式，该模式不管是通过广告，还是计量付费墙，都会为媒体带来足够的收入，在21世纪，这些收入能够维持高质量新闻组织的运作。
　　在2011年的媒体状况年度报告中，皮尤中心指出，新闻的社会共享是过去十多年中 “最重要的新闻发展之一”。⑧新闻的社会共享培育发展了受众，这是新闻媒体的管理者应对数字化未来的关键策略。
　　新闻采写报道创新性方法的发展和应用，代表了21世纪新闻媒体增长和改变的主要领域。这类创新方法涵盖了广泛的数字媒体发展领域，其中不仅包括在新闻采写中有效地使用移动设备，还包括越来越为人们熟知的“大数据”。英国《卫报》是开发 “大数据”互动可视化的先驱。2011年，伦敦托特纳姆区（Tottenham）发生骚乱期间，《卫报》以Twitter上的信息为基础，开创性地制作了可视化的大数据图。他们制作的以数据为基础的可视化图形，形象地说明了骚乱中的谣言是如何在Twitter中四处传播的。在这个创新性报道中，可视化图形揭示了260万条信息如何纠正错误信息的能力。
　　新闻媒体的管理者能够从这些技术发展中获利，并利用新的策略来管理他们的人力资源，或其他资源。在这一过程中，最为重要的一个机会就是降低新闻组织的成本，增加新闻组织的效率和执行力，当然在这一过程中不能牺牲高质量的新闻采写。要实现这一目标，其中一个策略就是利用网络移动技术将新闻采写报道“去中心化”。通过创建和管理一个虚拟新闻编辑室，可以降低甚至是消除处于核心地位的实体新闻编辑室，这样媒体管理可以极大地缩减成本。正如网络和移动新闻的传播能够消除对印刷媒体的需要，在新闻采写编辑制作过程中，应用移动技术和网络技术，能够消除对处于核心地位的实体新闻编辑室的需要。
　　
媒体成功创新的四项原则
　　在开发一个创新性的数字化战略时，新闻媒体管理者最为根本的是要坚持四项新闻原则，在一个全球化的移动网络媒体时代，这四项原则将保证新闻媒体拥有长期活力。
　　在这四项原则中，第一项就是决策基于资讯或研究。通过调查研究，或者通过系统地搜集信息建构情报体系，不管是在评估新闻模式创新，还是在评估不同数字设计和方法的影响时，都会为新闻媒体的决策者提供至关重要的依据。尽管在开发数字战略过程中，合理的主观判断起重要作用，但是基于系统收集情报做出的决定也非常关键，因为它极大地增加了做出这些决定的可靠性。
　　第二项原则就是捍卫言论自由。在美国，新闻媒体（尤其是报纸媒体）依据《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无论从法律还是从历史来看，都和言论自由、新闻自由紧密相关。但是言论自由也需要一个守护者。如果缺乏一个守护者，不管是在美国还是在全球，言论自由和新闻自由就会受到侵蚀，而且不会被看做理所当然的公理广为接受。新闻媒体的领导者需要积极捍卫言论自由，还要不断强化公众对自由媒体本身价值的认同，不管在哪个国家，社会的有效运转都离不开自由媒体。一个生机勃勃的言论自由和新闻自由体制可以保护新闻记者，让他们能够在不害怕审查和不会受到伤害的情况下进行报道，这对于职业新闻记者和公民记者都是一样的。
　　第三项原则就是在报道过程中，致力于追求真相和新闻报道的准确性。新闻报道中的真相与准确性，既可以保证新闻媒体能够在一个高质量的层次上运作，也能够维持公众和消息来源对媒体的信任。
　　第四项原则是遵从伦理道德。具有伦理道德的决策能够保证数字战略长期发展，同时也会提高媒体数字战略的社会责任。要保证公众对媒体的信任、公民记者所提供信息的质量，以及保护记者在采写新闻时接近必要的信息来源，这种社会责任是必不可少的。从商业运营的角度看，或许这点更重要，因为通过鼓励人们遵守高层次的组织行为规则，伦理道德就会成为一种质量控制形式。不能坚持伦理道德原则会带来严重的后果，2011年，默多克旗下《世界新闻报》的崩溃就说明了这一点，该报由于电话窃听丑闻摧毁了公众对这份有着163年历史报纸的信任，同时也损害了公众对广告商以及报业的信任。对于寻求创新战略的新闻组织而言，要强调的一个重要伦理道德问题就是提供令人信任和透明的隐私政策。当新闻媒体使用这些技术，如网络讨论组、能确定地理位置的媒介（如通过地理位置标记的图片）、吸引公民参与报道，或使用用户生产的内容时，这些媒体组织就需要清楚地说明涉及到这些技术和受众的隐私政策，同时也要清楚地说明，通过数字新闻媒体，广告商如何利用受众的信息。
　　不管对于职业新闻记者，还是对于公民新闻记者，在网络化、数字化和移动化的技术基础之上，开发一个创新性的媒体战略，会让新闻媒体实现可持续的商业模式目标，在一个全球化、网络化和移动化的环境中，这一模式可以让它们生产高质量的新闻。
　　下表是我们所列出的一个新闻业创新模型（the Journalism Innovation Matrix）（表格见本期第7页），用以说明建议中的三个数字媒体创新策略如何与四项新闻原则结合，在数字化、网络化以及全球性的媒介市场提高新闻业的效率。其中的每一个单元都给出了一个案例，这些案例来自使用新技术的职业化数字新闻环境，它们对技术的创新使用至少整合了一个策略原则。
　　
已经取得的成功
　　早期的证据表明，传统印刷媒体在拓展受众，以及创造网络广告方面的数字创新都是成功的。⑨例如，《纽约杂志》（New York Magazine）的网络版和移动终端就表现不俗，在网站和App上，该杂志提供了大量的原创内容和多媒体互动报道，从而赢得了大量的数字化受众。《纽约杂志》网站（NYmag.com）以每月332.4万访问量，位居纽约市网络市场的第六位，远远领先于以下这些媒体网站：Newsday.com（230万），CBS New York（220万），VillageVoice.com（90万）。《纽约杂志》网站的访问量紧随在美国五大媒体网站之后，这五大媒体网站是：NYTimes.com（2800万），WSJ.com（1300万），NYDailyNews.com（1100万），NYPost.com（610万），ESPN NY（480万）。相应地，该杂志获得了越来越多的数字广告收入。《纽约杂志》母公司负责公关的主管Lauren Starke指出，2012年《纽约杂志》收入的40%来自数字广告，这一数字要远远高于那些具有代表性的全国性出版物，它们的广告收入大约只有10%来自数字资源。 ⑩
　　2011年，《纽约时报》为提升数字广告收入增设了一个计量付费墙。目前《纽约时报》有大约59.2万个付费用户，这一数字自2012年3月以来已经增加了11%。[11]由于该报每月订购费用在15美元到35美元之间，因此付费墙每月创造的收入大约是1500万美元，在某种程度上弥补了《纽约时报》广告收入的下降，并且使其收入增加了1%。[12]
　　同样，在1997年创建付费墙后，《华尔街日报》办得越来越成功。《华尔街日报》的母公司新闻集团在报告中指出，自2007年该公司收购道琼斯公司以来，印刷发行量和网络版销量每季度都在增加。 [13]该报2011年印刷发行量和网络版销量要比2010年增加12%，尤其引人注目的是，该报在2011年的印刷版和数字广告收入都比2010年增加了11%。
　　此外，《卫报》在数字新闻传播方面一直是一个卓越的创新者，在2012年，据英国全国读者调查（National Readership Survey）和数字数据调查（Digital Data Survey）显示，该报已经培养出英国高质量印刷媒体中，最大的综合读者群（印刷版读者加上数字版读者）。在2012年3月，《卫报》网站、平板电脑和报纸版的每月读者总数为895万，其中，有469.8万是数字版的读者，这让《卫报》网站居于英国高质量新闻网站的第二位。根据康姆斯科公司（ComScore）的数据，《每日邮报》（Daily Mail）的网站“邮报在线”（Mail Online）拥有世界上最多的网络报纸受众，每天该网站的唯一访问者（unique visitors）为650万人次。[14]
　　在2012年第一季度，《卫报》的数字广告收入是1887万美元，这一数字要比2011年第一季度增长了26%。[15]据福雷斯特研究所（Forrester Research）预测，消费者在数字新闻上的花费到2017年会上涨77%，一年总的花费将会达到3.21亿美元。[16]该公司还预测，购买数字新闻内容的人将会增加68%，从每年的480万增加到810万。到2017年，大约会有五分之一（20%）的平板电脑使用者会购买数字新闻内容。不过，不像它的主要数字竞争者“邮报在线”，《卫报》并没有设置付费墙。《卫报》担心的一个问题是，创建付费墙来阻止人们接近数字新闻内容，这只会使少数读者进入该新闻网站。大量读者的流失会影响媒体服务大众和促进社会民主发展的目标，同时也会对广告收入产生消极的影响。[17]
　　
重新确定媒体的发展方向
　　在皮尤中心的“杰出新闻计划项目”中，《2012新闻媒体状况报告》提供了一个引人注目的视角，使人们能够重新确定21世纪新闻产业的发展方向。[18]这项研究一方面指出，新闻媒体一直在探寻数字时代的收入模式，“总而言之，与前一年相比，新闻业并没有创造出新的收入模式，同时在技术产业方面，新闻业丧失了更多的发展领域。”另一方面，该报告指出，与传统电脑相比，移动设备能使人们对新闻产生更深刻的体验。皮尤中心发现，44%的美国人拥有智能手机，22%的美国人拥有平板电脑。平板电脑的使用反映了在一年之内，移动终端的成倍增长。皮尤中心注意到，一半美国人至少拥有一个移动设备，而且可以利用这个移动设备无线上网。三分之二的移动设备使用者会利用他们的无线设备来获取新闻。皮尤中心的报告还指出，新闻消费在最受欢迎的移动消费中位列第二，这仅次于电子邮件的使用。这些新的发展趋势为新闻媒体通过移动平台来寻求新的收入模式，提供了有利的发展机会。
　　此外，让数字媒介环境更为复杂的是，受众分化一直在加剧。皮尤中心的研究表明，每周有将近三分之二的消费者至少通过三个来源获取当地新闻。该报告指出，“城市和郊区的居民经常会接触各种各样的本地新闻”，“有将近一半的城市居民（45%）和郊区居民（51%）会结合传统媒体与移动网络媒体来获取本地新闻，与这些居民相比，只有38%居住在小城市的居民和27%居住在农村的居民，会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取新闻。” [19]
　　在新闻消费模式中，逐渐增大的代沟也开始浮现。在2012年10月，《纽约时报》的一项全国性调查研究发现，一半以上（53%）“婴儿潮时代出生的人”（Baby Boomers这些人的年龄大约为55岁，或55岁以上）表示他们阅读报纸，与之相比，不足四分之一（22%）“千禧一代人”（Millennials,这些人年龄在18~34岁之间）和三分之一（32%）“X一代人”（Generation Xers,这些人的年龄在35~54岁之间）表示他们会阅读报纸。[20]值得注意的是，不同年龄阶段受众的网络新闻接收却是一致的，但是与“婴儿潮时代出生的人”相比，在更多情况下，年青一代人还是通过智能手机和移动设备来获取新闻。
　　2012年4月，Burst Media的一项研究结果表明，代际之间的媒介鸿沟正在逐渐扩大。Burst Media研究发现，在年轻人当中，除了新闻网站外，脸谱网（ Facebook）是他们了解政治新闻的第二大来源。有将近一半（44%）“千禧一代人”进入新闻网站是为了获得政治信息。在这一代人当中，有将近四分之一（22%）的人是通过脸谱网来获取政治新闻，有将近五分之一（17%）的人是通过YouTube来获取政治新闻。与之相比，一半以上（53%）“婴儿潮时代出生的人”会使用新闻网站来获取政治新闻，他们当中只有十分之一的人（8%）使用脸谱网或YouTube来获取政治新闻。“X一代人”表现出来的政治新闻消费模式在某种程度上介于这两个年龄段之间，只有不到一半的人（49%）使用新闻网站，并且在这一代人当中只有十分之一的人（12%）使用脸谱网，十二分之一的人（6%）使用YouTube。[21]
　　这些新的新闻消费模式表明，媒体管理者拥有一个难得的机会来重新接近他们的社区和他们为之服务的公民，尤其是那些年青的受众和城市社区。这些研究也表明，公民在接收新闻方面一直有很大的热情，但是他们越来越将目光转向移动设备和社交媒体，并常常将新媒体与传统媒体整合起来获取新闻。
　　
总结与反思
　　本文主要讨论的是，在数字时代创新是新闻媒体保持活力的关键。早期的证据表明，新闻媒体的创新战略，至少在三个方面证明是成功的。这三个方面是（1）创造、传播与呈现高质量的新闻内容；（2）吸引公民参与到一个互动的新闻对话中来，不管是在公民记者报道方面，还是在社交媒体的使用方面，让公众展开在线对话是比较容易做到的；（3）采用适合于数字网络时代创新性报道方式。已经实施创新战略的新闻媒体，已经看到付费购买它们数字内容的客户在不断增加，同时来自数字产品的广告收入也在增加，这其中既有网络在线收入，也有移动媒体收入。不过，这只是一些刚刚出现的变化趋势，并且也没有呈现出一个平滑的上升曲线。新闻媒体创新战略同时也受到了经济复苏的影响。此外，美国国内和国际网络公司为争夺数字资源会展开越来越激烈的竞争，尤其是在争夺网络媒体广告和移动媒体广告方面，比如谷歌公司和脸谱网。
　　如果新闻媒体的管理者在开发创新战略时遵循以下四项原则，那么这些早先出现的增长趋势随着时间的推移可能会获得成功。四项原则中的第一项是决策基于资讯或研究；第二项是捍卫言论自由；第三项是在新闻报道中追求真相与准确性；第四项是遵从伦理道德，它不仅通过强调社会责任这种方式来提升组织行为，而且还可以作为一种机制，保证新闻质量能够得到控制。如果不能遵循这些原则，不仅会侵蚀公众对媒体的信任（这是新闻业最重要的无形资产），从长期来看，还会影响受众增长，尤其是那些愿意为数字新闻产品付费的人。越来越清楚的一点是，在数字时代，媒体的经营模式肯定会是一种多样收入的模式。这一收入模式可能会包括付费内容、网络媒体广告和移动广告，尽管一些高质量的数字新闻媒体可以从基金会和公共捐赠中获得较多收入（如ProPublica.org），但是商业新闻媒体会发现这些收入是远远不够的。
　　一个可行的收入模式，不仅对于数字新闻媒体的生存是关键，而且它会支持一个充满活力的新闻体制去创造高质量的新闻内容，包括调查性报道和商业报道。在社会的许多层面上，公众需要这类新闻报道。这其中包括，媒体不仅要成为选举过程中公民的信息来源，而且媒体还要为各类不同的话题提供不一样的新闻视角，当然在日常生活中，媒体还要成为人们的一个信息助手。因此，新闻媒体的创新可以为公共新闻业（public journalism）的持久发展打下基础，公共新闻业要求吸引公民参与与公众相关的重要问题的讨论。在一个网络化和越来越全球化的市场中，未来的研究应该关注媒体的发展问题，并且要着重评估媒体的数字创新战略。因此，通过调查研究，对这些创新战略进行批判的理论分析是必要的。这些系统的调查研究包括：这些媒体战略是怎么实施的，它们对于新闻媒体成功的影响是什么。对于这些问题的系统调查研究，对数字时代新闻业的成功将会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本文译者张建中系西安外国语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教授，李雪晴系中国传媒大学传媒研究院传播学硕士生）
　　
注释：
①BusinessDictionary.com. 2012. Accessed November 17. http://www.businessdictionary.com/definition/innovation.html.
②Tarde, Gabriel de. 1903. The Laws of Imitation. Translated by E. Clews Parsons. New York: H.　Holt & Co.
③⑧Rosenstiel, Tom. 2012. “State of the Media.”http://stateofthemedia.org/2011/newspapersessay/data-page-6/.
④Christensen, Clayton M. 1997. The Innovator’s Dilemma: When New Technologies Cause Great Firms to Fail. Boston: Harvard School Business School Press.
⑤Lievrouw, Leah A. 2002. “New Media Design and Development: Diffusion of Innovations v Social Shaping of Technology.” In Handbook of New Media: Social Shaping and Social Consequences of ICTs, edited by L. Lievrouw and S. Livingstone, 246--65. London: Sage.
⑥Hang, Min, and Aldo van Weezel. 2012. “Media and Entrepreneurship: A Survey of the Literature Relating Both Concepts.” Accessed November 11. http://www.personal.psu.edu/amh13/e-ship/hangandweezel.pdf.
⑦Diakopolous, Nicholas. 2012. “Systematic Innovation.” http://www.nickdiakopoulos.com/wpcontent/uploads/2012/04/diakopoulos_whitepaper_systematicinnovation.pdf.
⑨⑩Scofield, Heather. 2012. “Print Icons Drive Innovation in Online NYC.” NetNewsCheck. http://www.netnewscheck.com/article/22083/print-icons-drive-innovation-inonline-nyc?utm_source=Listrak&utm_medium=Email&utm_term=Print+Icons+Drive+Innovation+In+Online+NYC+&utm_campaign=Digital+DMA%3a+Print+Icons+Drive+Innovation+In+Online+NYC+&nocookies.
[11][12]Bercovici, Jeff. 2012. “New York Times Q2 Earnings: Caught between Past and Future.” Forbes. http://www.forbes.com/sites/jeffbercovici/2012/07/26/new-york-times-q2-earningscaught-between-past-and-future/.
[13]Murdoch, Rupert. 2011. “News Corporation Annual Report 2011.” http://www.newscorp.com/Report2011/2011AR.pdf
[14][15]The Guardian. 2012c. “Mail Online’s 69% revenue growth suggests paywalls not the answer.” http://www.guardian.co.uk/media/2012/jul/25/mail-online-boom-boom.
[16][17]The Guardian. 2012d. “Online paid-content market poses threat to traditional advertising.”http://www.guardian.co.uk/media/2012/nov/01/online-paid-contect-rise-8-billion-pounds.
[18][19]Rosenstiel, Tom. 2012. “State of the Media.” http://stateofthemedia.org/2011/newspapersessay/data-page-6/.
[20]Sonderman, Jeff. 2012. “Survey: Americans Turn to Established Media for Breaking News,Mobile.” http://www.poynter.org/latest-news/top-stories/190586/new-data-show-shifting-patterns-as-people-seek-news-across-platforms/
[21]Burst Media. 2012. “Online Insights’ Voters and Online Advertising.” http://www.burstmedia. com/pdf/burst_media_online_insights_2012_04.pdf.
　　
　　
（本文有插图，详见本期第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