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力倡导阅读 鼓励杂交混营 书报刊亟待破除行业壁垒
□曹鹏博士
以往在北京的地铁里,常能看到乘客读书看报翻杂志,而今这种场面几乎难得一见了,因为乘客大都在看手机或便携的平板电脑。纸质书报刊本来有限的阅读空间与时间,就这样被不断地挤占侵夺。
全民阅读的状况是综合国力的重要指标,在全球范围,提倡与引导民众阅读,都是主流社会价值观。在网络信息的全面冲击下,图书、报刊等平面媒体的地盘日益被蚕食,读者数量以加速度流失、阅读时间锐减,已经是摆在书报刊业全体从业人员面前的严峻现实。全行业都遭遇生存危机,就更加有必要积极行动起来,携手合作,共同倡导阅读——鼓励、支持阅读行为,培养更多的读者,书报刊市场才有前景可言。
从新闻出版业的大局出发,图书报刊要想在逆境中生存并发展,就不能再画地为牢、井水不犯河水,而应采取更灵活、更务实的市场策略,根据自身资源与市场需求,打通图书、报纸、杂志的分工界限,哪种形式能做好就做哪种,这样才有可能打造出有国际影响力的出版社与报社、杂志社。
图书品种增长报刊品种萎缩
单纯的统计数据有时并不说明什么问题,关键要结合市场现实与趋势。
7月9日国家新闻出版总署发布《2011年新闻出版产业分析报告》,公布了新闻出版行业一系列统计数字,其中值得重视的是两组数字:一、2011年全国出版图书品种37万种,较上年增长12.5%,达到历史最高水平,其中重版、重印图书16.2万种,较上年增长16.5%;二、2011年全国报纸、期刊品种下降,共出版期刊9849种,较上年减少35种,降低0.4%,共出版报纸1928种,较上年减少11种,降低0.6%。
图书出版的增长,与报刊的减少,一升一降,对比鲜明。如果再考虑到相当数量的报纸与期刊处在长年亏损状态,仅仅是出于保住刊号资源的原因才没停刊,报纸与期刊的实际经营情况比统计数字显示的要严峻得多。据新公布的数据,在全国范围报业不止是发行萎缩,广告收入也锐减——偶有个别报社宣称增长也只是数字上的增长,并不是实际增长,不是经济效益上的增长。从经济角度出发,在商言商,与利润效益无涉的数字增长其实全无意义。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图书、报纸与杂志,在改革开放以来的30多年时间,已经出现了不止一次行业繁荣与萧条的循环。如果把视野放大到广播、电视与互联网,就更能清楚地看到,各媒体行业都有大起大伏,真个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20世纪末至21世纪初,世界上变化最剧烈、最没规律可循、最难预测未来的行业,就是信息传媒业,我们这代从业人员恭逢其盛,面临的压力是空前的,当然,机遇也是空前的,遗憾的是绝大多数人都只受到了压力的考验,没有把握住挑战的机遇。
20世纪90年代中期,中国的图书业进入了大萧条,图书的起印数从过去动辄几万几十万,掉到了三千五千,至今仍未改观。所以,官方公布的图书品种数量创新高,并不意味着图书行业的景气指数上升。客观地分析,书报刊的评价指标一是社会效益、二是经济效益,而在这两个效益的座标系中,图书迄今没恢复到80年代的辉煌程度——这一点,只要是出版界的过来人都会承认。
大致就在图书大萧条的同时,中国的报业迎来一轮高速成长的行情,从90年代中期到2000年前后,各地的报业大厦纷纷成为新地标,报业经济一时间成为新闻传播界最大的热门,报业的领军人物是何等地顾盼自雄不可一世。然而,没过几年形势逆转,报业市场每况愈下,这两年眼见着大势已去,这正应了那句老话: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垮下来!
本是同根生 区分何太清
上个世纪90年代以降,随着国家新闻出版署的成立以及新闻出版管理规范制度的建立,图书和报纸、杂志分了家,成为界限分明、彼此不得越雷池一步的三个行当。这样规定的初衷,是为了规范管理,不过,对于书报刊市场的繁荣发展而言却并非好事。
图书、报纸与杂志都是纸张印刷品,在很长的历史时期里,三者并没有严格的界限。杂志与图书的血缘关系尤其近,晚清创刊的最早一批报纸都是以书的形式排版印刷装订的。可以说,书报刊本是一根所生,它们的核心业务都是文字与图片的采写与编排,人才资源以及生产设备是高度重合的,所以,在民国时期各大报馆如申报、大公报,都同时编辑出版图书、年鉴、杂志,如王芸生的名著《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就是先在报纸上连载,然后结集出版的。书报刊混营的传统,在延安时期以及新中国成立后,都还是普遍存在的。
近几年,报纸、杂志、图书三业的混营趋势日益显现,南方报业开发出系列图书产品,山东画报出版社的《老照片》已经出到了第82辑,其实就是一份成功的杂志。杂交、混营、延伸产品链、做深度系列开发,给书报刊带来了活力与生机。
引导阅读 互动互利
《中国新闻出版报》前不久做了一个面向全国报纸的深度调查,集中检阅了国内报纸的书评类版面。作为新闻出版总署主办的行业报纸,《中国新闻出版报》本身就有对新闻与出版两个专业领域进行报道评论的任务,因此,对报纸与图书的嫁接产品——书评版,予以重视并梳理、研究,是题中应有之义。
书报刊是近亲,在媒体性质上同属纸介质,虽然在发行、订阅、阅读的渠道、形式与习惯上有所不同,但总体而言,它们的受众群体有着很大范围的重合,因此,过去很长时期都把“读书看报”作为一个固定搭配,表示二者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一般而言,报纸面向的是大众,而图书面向的是小众,报纸能得到更多的读者,因此,报纸对图书的推介评论,会对图书的销售与阅读产生直接的影响。
近来国内报纸对开设读书、书评类的专刊或专版,表现出日益高涨的热情。在新闻的迅速、及时、信息量、背景等方面,报纸与网络媒体的竞争都已经宣告败北,只有在图文的深度、精细加工上还有优势可言,因此,各地报纸对书评版的加大投入,并不是出于对图书出版事业的扶助,也不是因为书评能得到多少经济效益,而是因为书评能够留住或吸引读者,特别是层次较高的读者。
报纸创办书评版是老传统,中国最早的书评研究专著作者、老报人、作家、翻译家萧乾先生在上世纪30年代担任《大公报》书评专版的编辑时,撰写了《书评研究》,其中引用美国的调查统计数据,指出报刊的评介直接促进图书的销售与阅读。
英国的《泰晤士报》、美国的《纽约时报》都有大型书评周刊,它们的书评版成为西方国家引导读书潮流的导航灯。
中央大报中,《人民日报》对于图书评介是比较重视的。其副刊系列有一个“读书”专版,在此之外,发表书评稿件的园地还有“文艺评论”专版、“理论”专版等。但是值得指出的是,《人民日报》所评介的图书往往游离于当下图书市场之外。
北京、上海等超级大都市的市场化报纸近来也都很热衷书评,因为北京、上海同时也是国内出版社最集中的两个中心制高点,出版社每有重点新书,总是会借助于报纸的宣传力量。
书报刊需要政策扶持
作为行业,图书、报纸与杂志受到政策层面的制约很大,有一些规定是过去传统计划经济条件下制定的,早就该更新或淘汰了,如对书报刊在印刷、装订、订阅、发行等商品形式与营销渠道上的明确区别与限制——事实上,有些规定是不够科学合理的,无论是历史上的中国书报刊还是当今世界书报刊行业,都没有类似惯例和规定。
打个比方,饮食服务业的主管部门,管酒的规格与标准可以,但不要过细地管瓶子坛子罐子等包装形式;管食品的质量与标准可以,但不要过细地管饺子包子馅饼馄饨的制作手法。书报刊虽然是国民经济支柱产业之一,但有明显的精神产品特点,因此,在加强内容管理的同时,尊重新闻出版事业的规律,让书报刊在产品形式与营销服务上能够放开手脚,才有利于挽狂澜于既倒,真正促进书报刊的繁荣与进步。■
(作者系华南理工大学特聘教授、经济日报新闻研究部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