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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控,控微博
——来自《新民周刊》的讨论
微博是时下网络一大热源,越来越多的人通过这一平台来抒发个人情感、关注国家大事、评议社会热点。微博也是一把双刃剑,随着这种载体对我们生活的影响日增,如何辨别真相与谣言,让微博真正成为推动社会进步的正面力量,值得媒体人深思。
  怎样看待微博对记者调查报道的影响及记者对自媒体的管理,在享受信息爆炸快感的同时火眼金睛辨真伪,记者的微博除新闻以外还可以呈现怎样的情怀和感触?最近,《新民周刊》记者编辑举行了一场座谈会,围绕“微博控,控微博”的主题畅谈心得。“微”言有大义,见“微”可知著。
  
传统媒体能否搭上微博的船?《新民周刊》副主编 韩 波
  2011年9月20日,由于市场传言新浪微博前途未卜,其股价直线大跌。这条大阴线传达的信息是十分丰富的。我想,在我们考虑传统媒体如何与微博结合之前,还是应该先对微博本身的趋势有一个大致判断。
  些许传言,掀起滔天巨浪,首先说明了目前微博对于网站的重要程度。这个权重是不是应有一个合理的限度,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其次,可以看出投资者对微博这个平台的“生存预期”并不乐观和坚定,那么不妨追问一句,既然投资者都瞻前顾后,传统媒体是否能够期待与微博有一段天长日久的感情呢?
  新浪微博的主管曾经在许多场合放言:微博未来20年内被关闭的可能性是零。这样的预言只是表达一种信心而已,在这个以巨大加速度前进的世界,做出20年后的预言,这件事本身就是不靠谱的——更何况预言的是变化更为迅速的网络世界。我个人认为,即使微博在20年内不会被关,20年后也基本不会再有微博这种东西了。试问:现在谁还会半夜起床到开心网上偷菜呢?曾几何时,这是多么风靡的一种“抽搐动作”啊!
  人类的需求是多样化的,一种平台无法一统江湖,更不可能千秋万代。微博成为目前中国社会公共生活的虚拟广场,是众多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这一平台的作用巨大、力量惊人,总体而言,目前无疑是一种良性的驱动力。但是毋庸讳言,微博也存在诸多天生的短板,随着这一平台的崛起,这些因素也越来越凸显。
  比如,大家耳熟能详的“碎片化生存”。微博将许多人的日常生活分割成碎片:既是时间的碎片,也是注意力的碎片。在网络进入生活后,轻浮的“浅阅读”开始蔓延,而微博的兴起带来的是更无序更无效的“瞥阅读”,这种状态会引发使用者的自省和焦虑,是不可能长期持续的。
  比如,有人已经发出疑问:微博使我们更开放还是更封闭?乍一看来,微博为我们打开了一扇窗,搭起了无数座桥,自然拓宽了我们的眼界。可答案真的如此一目了然吗?在微博世界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法则依然有效,每个人经常关注的名人和领域,其实是十分局限的,这个圈圈的直径是由他本身的心智所决定的。更应注意的是,在这样一个虚拟圈子里,同样的情绪、同类的信息不断积聚和发酵,结果很可能是让一些微博参与者的心态更执拗、眼界更狭小。
  再比如,微博的围观在显示大众“V5”(威武)的同时,是不是也在消解这种力量?微博上“随手拍解救乞儿”的活动曾经十分火爆,但随着一张又一张的照片发布,大众的疲劳感也随之上升,最后就很难引起多少反应。有人说,打开微博,就像看到了另一个世界,各种丑陋,各种疲惫……很明显的是,这样的观摩经历一而再再而三,会让我们对身边的丑陋司空见惯,见怪不怪,大众越来越“宽容”,积极的力量在无形中消解。
  BBS一度风起云涌,博客也曾异彩纷呈,已成过眼云烟的电子杂志,也当过舞台中央耀眼的明星……微博能否跳出循环,逃避忽生忽死的宿命?这是一个疑问。传统媒体应该对这个大背景有清醒的认识:可以与微博一同起舞,但未必要大献殷勤,因为下一支舞曲又会马上响起。
  
享受信息多元,保持独立思考 《新民周刊》主笔 沈嘉禄
  我是今年初开的微博,同事朋友都开了,我不开的话就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他们在关注什么问题,我也不知道,交流起来就会觉得疏隔。
  但我知道网络世界的复杂性,上了微博后发现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许多人对事件并不真正了解,就匆匆地发表议论,而且情绪过激,微博成了宣泄个人不满情绪的通道,似乎也不必负丝毫责任,这在客观上就容易造成极大的思想混乱,造成对信息对事件真相的扭曲与误判。所以我一般而言不直接对社会性事件进行传播,即使评论的话,也是基于报纸电视公开报道的新闻,在法律的框架内进行点评,希望通过发表理性的观点与思想方式,引导民众从积极的方面去看待事件。
  比如前不久胶州路大火中受灾的民众委托的一位姓袁的律师发了一条消息,说失火的这幢楼,政府决定不拆了,让灾民搬回去。在网上传开后,一片骂声。我对这幢楼的处理方案是有所了解的,就发微博给予澄清,告诉网民,这幢楼肯定要拆,更不会让灾民回搬。解决方案有好几种,请灾民不要轻信流言。这则微博发出,数百人转贴,很少有人反对或怀疑。
  不久,这个律师又发了帖子,说静安区收到的社会捐款有4000多万元,现不知去向,有人怀疑被政府吞没了。我对这则微博非常重视,马上给静安区的领导发了短信,希望他关注此事,给予澄清。他马上回信:认为这里有误传,捐款肯定会全部发放给灾民,必要时还可公开账目。然后我就在微博上对这则传言进行了解释,倒也没有一个人反对,而有不少人认为这么大的一笔款子,政府也不可能在群众的监督之下私下吞没。过了两天,静安区就有动作,在电视里我看到静安区将捐款陆续发放给有关人员。这让我感到非常欣慰。
  我作为一个微博控,享受了信息社会的便捷与多元,但也深刻地感受到今天辨别信息真伪的重要性,以及独立思考的重要性。碎片化的时代会分割我们的时间与精力,如何把握自己,确实是个大问题。
  
“威博”的时代“萎博”的时代 《新民周刊》主笔 胡展奋
  虽然是个“伪微博控”,但一个时期以来,我的确在微博上花了不少时间。
  坦率地说,在微博上主要关注的还是自己,或者首先是自己。每次打开微博,最先想知道的是有多少人“关注”我、多少人给了我“私信”,或新增了多少粉丝,说“开博”首先为公众而毫不自恋,我以为不是矫情就是白痴,因为那是违反人性和物性的。
  当然,我也通过微博及时获悉各地新闻和资讯。微博周年,太多的公共事件通过微博而彰显真相、彰显正义,借助一个账号、一张照片、一段视频,140个字,我们首先和“宜黄钟家姐妹”一起进入那些撕心裂肺的新闻现场;借助一个账号、一张照片、一段视频,140个字,我们不出门而抵达“动车追尾现场”、进入“随手拍救助流浪儿童”现场、进入药家鑫的故事,然后是郭美美和卢美美……微传播产生微动力,缓慢但坚实地推进着国家新语境、国民新思维和社会生态变革。微,不是弱小和卑微,是个体被看见、群体被展现的平台,而且越是草根,声音越大。
  微传播改变了什么?它通过优化你我的沟通、促生个体的行动,进而改变了世界。
  从这个意义上说,微博就是“威博”,是时代的“威武”和民意的“威武”。仅仅“围观”不一定能改变中国,但却结结实实地改变了历史和传统,纸质媒体一统天下、一统新闻的时代毕竟过去了。
  但由于人性的丑陋面,微博一不小心也会“猥琐”不堪而成为“萎博”。
  谣言——无数猥琐无聊甚至下作龌龊的谣言和流言像瘟疫一般地在虚拟空间蔓延,小小的对话框内扇动翅膀,固然引发了传播方式进而生活方式的革命——“无数双小手彼此关注、评论和转发,真正链接起社会的神经末梢;社会呈现真正的网状组织,信息开始核聚变,个体的付出能即时看到实效和业绩,自我的吁求能即时听到共鸣和回响,微博变成了温暖的围脖”。但是,无可置疑的是,“萎博”也编织了无数恶意的诽谤和中伤,在“随时随地分享身边的新鲜事儿”、在共享与传播“我思、我见、我说”的旗帜之下,微博也在输送精神的毒素和低级趣味,在创新话语空间、改变社交生态、整合人际互动的同时,好好的金庸先生忽然就被“围脖”掐“死”了;好好的食盐也在微博晒成了“谣盐”;明明是一群集训的学生,PS一下就成了一支萎靡的军队;明明是一群老外撒野,接上了华人的头像,就变成了国人在外出丑——谁谁谁晒胸了、谁谁谁晒臀了,谁谁谁又晒沟了……
  “尽信博,不如无博”。有人问我,怎样在微博寻找真相?怎样在微博求证真相,我只能坦承,戛戛乎难哉!没人敢扬言:我转发的都是真相!
  还有暴民,网络暴民像蝗虫一样群飞群栖,歪缠,寻衅,围攻,叫骂。有人问我,何以处置?我说,可以理喻,略说几句;不可理喻,不妨拉黑;再不买账,干脆约其“单挑”。可“网上一条龙,网下一条虫”,至今未见赴约的,令我长笑“萎博”都是没种的!
  我就是这样玩着微博,一,相信它永远不能替代纸媒;二,如果采访,决不在微博上透露核心事实;三,决不被“真相”牵着鼻子走,凡事三疑三问;四,不在微博讨论学术问题;五,微博发言,刁钻为上,调侃为贵;六,同气相求,结交博友;七,防贱防滥,切忌天天发言。
  三日打鱼,二日晒网。我就是这样怠慢着微博,微博倒也知趣,半年之后,粉丝倒也过万。
  
自留地还是公共窗口? 《新民周刊》首席记者 杨 江
  越来越多的传统媒体正在通过开通、运营官方微博提升自身的影响力,越来越多的媒体记者也正在成为“微博控”。由于记者的个人微博在刷新上的活跃度以及鲜明的个性化特征,更为重要的是记者通过个人微博对社会事件的积极参与,为公众看到媒体记者在新闻纸之外的思想以及影响力提供了一个窗口,一些实名认证的记者微博影响力甚至远远超过其服务的媒体机构的官方微博,当然,这与记者个人微博尺度相对宽松也大有关联,它总能让公众及时读到新闻纸上不会出现的内容,且越来越多的新闻开始扭转原先在传统媒体率先发布的模式,更为迅速地通过记者个人微博得到传播。公众往往将阅览记者个人微博理解为新闻阅读,显然,记者也乐于将个人微博打造成一个自媒体,媒体记者像办报一样经营个人微博的迹象愈加明显。
  从今年一系列新闻事件的发酵过程可以明显看到媒体记者正在将新闻搬至微博,营造另一个舆论场促进舆论监督。这种努力,尤其当记者在遭遇来自各方面的干扰而报道受阻甚至夭折时表现得更为明显。然而,记者的个人微博尤其是实名认证的个人微博如何处理与所服务的新闻机构之间的关系,如何拿捏信息发布的分寸,如何做到个人微博在新闻效应、社会效益方面的双丰收的同时也可以对所从属的新闻机构的影响力发挥正面积极的作用,这些问题正变得越加突出。
  记者的个人微博尤其是实名认证的微博绝非记者个人的信息发布平台如此简单,一定至少是会被公众读解为半官方色彩的,其在个人微博上的言行往往会被公众与其服务的媒体机构联系在一起,某种程度上说,受众对于媒体记者微博的关注也源自其媒体从业人员的身份。因此,记者个人微博尤其是实名认证微博显然不能像一般微博主那样真正的畅所欲言。
  当然,也有不少记者的个人微博从来不涉及工作,话题完全局限于其社会生活领域,对于这种纯粹个人化色彩的记者微博,只要话题不是极其挑战社会道德与法律,不会引发极其负面的社会影响,单位就无需多加干涉。一些记者在新闻报道之余热衷于社会公益事业,并积极通过微博扩大影响力,带动更多人参与公益事业,这种通过微博在社会管理方面所作的努力,应该得到单位更多的支持。
  现在争议较大的就是记者个人微博尤其是实名认证微博在新闻信息发布、观点阐述、微博转帖,尤其是涉及到敏感话题时的尺度问题,我认为,首先,新闻机构是具有政治色彩的,记者在个人微博上的行为尤其是涉及到敏感话题时也不能没有政治的缰绳,在大是大非的原则性问题上必须与所从属的新闻机构保持高度的一致。这意味着,记者在个人微博上的言行必须要在原则性尤其是政治问题方面进行自我审核。同时,由于记者在微博发布信息时会被公众读解为媒体从业人员的微博在发布新闻,对于信息的准确性,记者必须甄别,必须区别于一般的博主,不能谬传、误传,以免给自己以及媒体机构造成不良的社会影响。
  越来越多的记者正习惯于将其新闻采访的过程在微博进行直播,这种做法有待商榷,因为使用不当无异于泄露选题,或者向被调查方泄露行踪、打草惊蛇,这种过于张扬的做法,尤其在一些敏感事件中会给新闻采访、发布带来不必要的阻力。
  总之记者个人微博在一定程度上还是要受到新闻宣传纪律以及新闻机构内部的管理规定的制约,在不涉及上述问题的情况下,新闻机构没有必要干涉记者的个人微博,甚至应该鼓励记者在微博上有所作为。
  
好玩,也要玩好 《新民周刊》记者 应 琛
  在微博上用三言两语记录生活琐事,描述事件现场,发发感慨,晒晒心情,已经成为时下流行的网络社交方式。
  用微博已经一年多了,其实微博的特点就是简单、迅捷、互动性强,使用者不必考虑标题、叙述的起承转合等“繁文缛节”,只需用几个短句将心中最想说的话写下,就可以在网上传播和交流。这符合当前年轻人快节奏的生活需求。
  当初我开通微博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身边很多朋友都有微博,便于与他们沟通和交流。微博有点像开放的聊天工具,不是一对一的私聊,更像是群聊。通过微博组织活动,在节日向同学或朋友传达祝福等等。
  渐渐地,我发现微博的功能有所转变。由于不受时间、空间和终端的限制,微博真正实现了“全天候的”、大信息量的“直播”。例如,微博解救乞讨儿童、谴责歹徒暴行,已成了伸张正义和鞭挞丑恶的一把利器。微博直播强拆现场、拆穿贪官戏法,已成为网络问政和网络反腐的重要载体。微博记录私家生活、点评流行文化,已成为时尚人群的生活方式。
  也正因为如此,很多时候,微博已成为我们新闻记者和编辑发现线索的地方。可以说,现在使用微博的除了记者、名人等群体较多之外,其他还是以年轻人为主。微博慢慢融入这些人的生活。
  但需要注意的是,微博上也曾谣言四起,戾气横生,假象弥漫,真相屏蔽,不幸成为一些人哗众取宠和浑水摸鱼的工具。微博的正面作用固然远远超过负面作用,但上面的虚假信息和恶意评论也是不能忽视的存在。如何对信息进行甄别,是我们在确定选题时要谨慎的地方。■
  (整理:邱琳 邵乐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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