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晰
　　机器人新闻的出现改变了传统的新闻生产方式。2007年，美国Automated Insights（AI）科技公司推出了可用于新闻编写的软件WordSmith，用于撰写财经、体育类新闻稿件。2014年自动机器写作软件开启了新闻生产新模式，生产的新闻在数量和质量上超乎预期，只要导入最新的数据，WordSmith一分钟最快可以生成2000篇报道。①目前，全世界著名媒体纷纷开发机器人新闻，其中包括纽约时报、美联社、新华社等。
　　但是，机器人新闻与记者人工撰写稿件究竟有什么不同？在写作质量上机器人新闻能比得上甚至超过记者吗？本文根据近年来自动机器写作软件和人类记者撰写的财经类、体育比赛类新闻稿件，进行对比分析。
　　
一、财经类人机写稿对比分析
　　案例一：
　　美联社于2014年7月开始使用自动机器写作软件撰写新闻。下面这则新闻是美联社2015年9月2日发布的，稿件分别由自动机器写作软件和人类记者撰写——
　　机器人新闻：
　　ABM Industries Inc.（NYSE:ABM）周三公布公司第三财季盈余150万美元。纽约总部表示，公司每股有3美分净盈余。经一次性收益和成本调整后，每股盈余将达47美分。然而这一业绩未能达到华尔街的预期。接受了Zacks Investment Research调查的五位分析师普遍预计该公司每股盈余将达到49美分。在此期间，作为给商业建筑、医院及机场提供清洗等维护服务的供应商，公司营收13.5亿美元，超出Zacks调查的4位分析师给出的13.4亿美元预期。ABM Industries预计今年全年公司每股盈余将达到1.75~1.8美元。其股价自今年起已经上涨近9%。截至周三收盘（股市交易的最后一分钟），股价达到31.17美元，同比增长17%。
　　记者新闻：
　　ABM Industries(NYSE:ABM)周三公布了他们的季度财报。据AnalystRatings.NET报告显示，该公司称本季度每股盈余47美分，比Zacks普遍预计的49美分低2美分。相比普遍预计的13.3亿美元，ABM Industries本季度营业额达13.5亿美元，同比上涨5.7%。上一年度同时期，公司每股盈余47美分。ABM Industries将其2015财年的每股收益指导更新为1.75美元至1.8美元。②
　　这则机器撰写的新闻稿件是通过自动机器写作软件对财务数据及华尔街对ABM业绩的预期进行收集、整理和加工，并由美联社编辑进行核对后发表。经统计，该篇新闻共324字（含英文、标点及括号内字符），而人类记者稿件210字（含英文、标点及括号内字符）。对以上两则新闻的对比不难发现，自动机器写作软件对于数据的收集能力、整合能力比人类记者更强，人类记者共反馈出8个有效数据，而自动机器写作软件能反馈出12个有效数据，机器新闻更全面地涵盖事件的数据信息。此外，在上文的分析对比中发现，自动机器写作软件不单单收集了ABM的财务数据，而且收集了华尔街对ABM业绩的预期，更加匹配人工智能时代对大数据的需求和数据反应反馈能力，增强事件在新闻传播中的数据影响力。
　　案例二：
　　为进一步对比分析人机写稿的差异，在这里再引用2015年NPR驻白宫前任商业记者Scott Horsley和自动机器写作软件WordSmith撰写的新闻进行对比。两“人”根据Denny’s餐饮公司公布的财报数据在同一时间进行写作——
　　机器人新闻：
　　丹尼斯公司在周一报告上称第一季度利润为850万美元。这家南加州斯帕坦堡的公司表示每股获利10美分，该结果高于华尔街的预期。四位来自Zacks投资研究公司的分析师预计平均每股获利9美分。餐厅经营者表示期内收入为1.202亿美元，同样高于华尔街预期，三位Zacks公司的分析师预计为1.171亿美元。丹尼斯的股价自年初以来已经上涨6％，在周一交易时间的最后几分钟，股价达到每股10.9美元，12个月以来已经爬升61%。③
　　记者新闻：
　　丹尼斯公司在第一季度创下了大满贯，由于餐厅销售额蹿升超出7%，每股获得了高于预期的10美分。运营收入达到1.2亿美元，调整后的净收入跃升36%到870万美元。丹尼斯成为全国最大的全方位服务连锁餐饮公司之一。销量的上升表明消费者在打开他们的钱袋来购买薄煎饼、鸡蛋和土豆煎饼。收入增长还受益于价格更低的原材料以及拥有高客流量的拉斯维加斯皇家赌场餐厅的重新开张。在前三个月销量增速超过预测后，经理们已经调高了2015年后几个月的销量预期。④
　　以上两则稿件Scott和WordSmith分别花了7分钟和2分钟完成。在这场比赛中，Scott作为Denny’s餐饮公司的常客，对于写作题材非常熟悉，但在新闻发布的速度上，WordSmith完胜Scott，由此可见自动机器写作软件写作速度明显比人类记者更快，体现出自动机器写作软件在新闻数据的处理速度及编辑效率中的优势。但是，NPR在Polar上对两则报道发起公众投票，结果显示，WordSmith获得912票，而Scott获得9916票。显然，人们更认可人类记者Scott撰写的新闻稿件。WordSmith在新闻的首句公布了第一季度的收益盈余情况，而Scott第一句高度浓缩了新闻的要点，利用大满贯（grand slam）、超出预期（better-than-expected）等词汇，在原有数据的基础上进行总结，更便于读者掌握全篇主旨，能在阅读报道的第一时间获取提炼后的精华，而非简单的数据堆积。从遣词造句看，Scott的文字更简明易懂，运用更多生动、形象、引人联想的词汇，更符合读者的阅读习惯。
　　通过案例对比可以发现，人类记者的新闻洞察力、新闻敏感性以及相关新闻的拓展、联想能力无法在短期内被机器复制。
　　比较分析案例一和案例二两篇自动机器写作软件完成的新闻，我们不难发现一些重复的字眼，华尔街预期（Wall Street expectations）、扎克投资研究（Zack Investment Research）、最后一分钟（In the final minutes of）等。两则新闻同样为财报新闻，均使用相似句式，这样的案例对比说明，目前自动机器写作软件在撰写新闻中写作模板痕迹较重，如同流水线工作般，通过收集数据、整理数据而形成新闻稿件，并以最快的速度发布新闻。但简单的数据叠加让新闻报道停留在表面，未能进行新闻的深度加工和挖掘，且运用相似的新闻写作模版，此类新闻写作模式容易形成阅读疲劳，很难让读者产生兴趣并投入长期关注。
　　
二、体育比赛类人机写稿对比分析
　　案例三：
　　机器人新闻目前除了用于财经类的稿件外，也常常用于体育比赛领域的报道——
　　机器人新闻：
　　周日，天使队（Angels）在第九局中落后两分时，情况看起来不妙，但凭借弗拉迪米尔·葛雷诺（Vladimir Guerrero）赢得的关键一分，洛杉矶天使队挽回败局，在芬威球场（Fenway Park）以七比六的比分击败波士顿红袜队（Boston Red Sox）。⑤
　　记者新闻：
　　周六下午（4月24日），密歇根大学（University of Michigan）棒球队在威尔彭棒球场（Wilpon Baseball Complex）——具有历史意义的雷·费舍尔体育场（Ray Fisher Stadium）的所在地，通过赢得四分的第五局比赛，扭转局势，最终以七比五的比分赢得了与爱荷华棒球队在周末举行的三场比赛中的最后一场。⑥
　　通过以上两则新闻对比发现，对于新闻要素“5W1H”，自动机器写作软件的稿件涵盖的新闻要素包括周日（on Sunday）、在芬威球场（at Fenway Park）、天使队（Angels）和波士顿红袜队（Boston Red Sox）、弗拉迪米尔·葛雷诺以关键的一分赢得总比分为七比六的胜利（a key single from Vladimir Guerrero to pull out a 7-6 victory）以上关键4要素。人类记者的稿件涵盖的新闻要素包括周六下午（Saturday afternoon）、在威尔彭棒球场（at the Wilpon Baseball Complex）、密歇根大学棒球队（University of Michigan baseball team）和爱荷华（ Iowa）、以比分七比五赢得胜利（winning 7–5），除此以外阐述了“球场的历史意义”。通过对比发现，尽管机器写稿已满足新闻写作的基本要素，但与人类记者相比，它仍停留在要素表象叙述，缺乏新闻信息深度挖掘能力和处理加工能力，写作软件的格式较模板化。而人类记者对于球场的历史意义进行补充说明，其中的差异就是人类记者对事件背景进行深度采访并对事件全貌有更细致的了解。
　　
三、人机写稿的优势分析比较
　　通过以上人机稿件的对比，可以总结出自动机器写作软件和人类记者写作存在的不同优势：
　　自动机器写作软件优势包括：数据收集能力、数据处理能力、新闻写作速度。而人类记者写稿优势则包括：新闻洞察力、敏感性，新闻信息深度挖掘能力，信息处理加工能力，人文关怀，舆论点评，创新性等。
　　不难发现，未来人类记者和自动机器写作软件将更密切地合作，自动机器写作软件的出现大大提升了新闻的生产效率，但并不能代替人类进行数据的加工和深度信息的挖掘。另外，自动机器写作软件不具备新闻洞察力和敏感性，缺乏人文关怀和舆论点评能力，无法对新闻稿件进行自主创新。人类依靠机器虽然可以提升新闻采写效率，增强数据收集、挖掘、分析能力，但是只有人类特有的思维和情感才能生产出有“人情味”的新闻，才能更符合受众的期待。对于机器会取代人类进行新闻写作的观点也是杞人忧天，根据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调查显示，美国的新闻媒体职缺随着人工智能时代的到来不仅减少反而增加，显示记者的前景有向好态势。例如美国前30家纯数位新闻媒体提供了3000个职缺，这态势正好和记者将面临裁员的说法南辕北辙，未来人类将和机器携手为读者提供更全方面、快捷的报道。■
　　
注释：
①《记者和机器人比赛写稿，猜谁赢了？》http://view.inews.qq.com/a/20150522A024FG002015-5-22.
②《记者请注意，机器人写的稿件比你的好》，.黑匣网 http://blackx.baijia.baidu.com/article/2362162015-11-19.
③④《资深记者与机器人比赛写稿谁会赢？》，《好奇心日报》http://www.qdaily.com/articles/9871.html2015-5-22.
⑤⑥《机器人记者在发酵》， http://toutiao.com/a4178971056/2015-4-3.
　　
陈小晰/广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研究生。